小舟荡进草海的时候,就好像荡进了泸沽湖晚霞的最深处。 绵延的石灰岩山描着断断续续的斑白,其下是漫无边际的芦苇,其上是原本浑然一色的长空。 可是紫红色的云霞一路蔓延开去,随着云层起伏波澜,最后渐渐变为金黄和橙红。像干净画布上涂抹的色块,肆意泼洒,泼的芦苇满身金光,见不得本来的颜色。 长空低头,不知算温柔,还是算怜悯。总之酣畅淋漓比袅娜多姿更适合形容此时的风景。 怎么都望不到尽头。 暮春初夏,草海里的游船并不多。华兰叮嘱划船的师傅搁下桨,托着阿尔帕开始调焦。身后丁宁也有一搭没一搭地闲扯:“小心点,别像我那台一样英勇牺牲。” “牺牲了好,下辈子换个地方投胎。”华兰轻轻回了一句,不断调整视野,想用一个独特的角度将这“黔地万里风云”尽收相框。可没别好的碎发不听话的垂下来,手里的阿尔帕死沉,让华兰愈加烦躁。 “石灰地貌还得是亲眼看。”丁宁点着头,“我们来得巧。昨天夜里过路雨,水汽刚刚好,晚霞的成色也刚刚好。深了淡了都没这种味道。” “找到角度了吗?”她说着舒服地往船里一靠,眼里亮亮的,“晚霞还得是泸沽,这辈子没见过比这更好看的。上回在橘子洲拍的没那么辽阔,总还差点什么。” “阿伟那群人要上高原拍。这玩意儿又不是地势越高越好看,你说是不是?” 华兰回了句“也许”,皱着眉转过去又转回来,构图怎么都不如意。她不是学摄影出身,如果现在给她天气数据让她分析晚霞的成因和几点会散去,她倒是可以讲的头头是道。不知道是谁当初脑袋一热参加了地理杂志的拍摄实习,拿着上手没半年的阿尔帕在一群有自己作品集的同期实习生里强装镇定。 文青们吟咏的晚霞在华兰看来就四个字,大气散射。真理总是简单的,不断描绘的表象才繁华而诱人。就像高中时候解了很久的方程式最后得出的x若是过于简单,就会无比怀念解题的过程。 如丁宁所说,晚霞当然不是地势越高越好看,客观意义上主要取决于大气的水汽和杂质,如果达到微妙的平衡,自然会美不胜收,比如眼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