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春时节,芳菲正盛,山风裹挟着尚未散清的湿凉,浸染得筋骨体肤涌起生机。 可偏偏于密林深处,有一独臂老人悲情难断,抽噎不已。 他自垂头跪向荒坟,衣履破旧,单手掩面,低声呜咽,即便在这艳阳春景之下,仍叫人生出悲戚。 墓碑斜斜地倒在坟头上,风吹雨打,破败不堪,却始终巍然不动地斜觑着天边。 周围荒草高立,团团簇拥住墓碑,将上头的字迹遮掩至难辨,只徒留几笔深浅不一的痕迹。想来是经年许久,不曾有人看顾。 老人一跪便是三日,残躯难耐山中寒风,最终还是打熬不住,直着身体朝一旁倒去。 爬满褶皱的苍老面容令他看似已过古稀之年,双颊两道泪痕尚且湿润。 他跪了三日,便哭了三日。 直至神志模糊之际,嘴里呢喃了一声后,才闭上双眼,归于平静。 和他一同躺着的,是坟堆里,他念念不忘的亡妻。 不过多时,平静被一少女打破:“老人家,你可还好?” 其音婉转空灵似薄雾飘絮,却自带几分肃穆,像炎夏冰泉压息了一丝难辨焦躁,让人心安。 她接连唤了两声,老人才缓缓睁开眼。 十五六岁的少女,白衣蔽体,墨发披身。 那姿容是无法挪眼的绝艳,如天阙初雪于微阳间辗转,莹莹撒落人间,虽清冷疏离,不染烟火之气,却被落日鎏金镀上融融暖意。 雪禅见老人不语,便蹲下身,广袖落地时,伸出一双冰肌玉骨之手,搭在老人皲裂发黑的手腕上,为其诊脉。 她收回手时,神色并无变化,只淡淡道了一句:“既是久病初愈,理应好生修养。” 她将老人扶坐起,一手搀着他,一手运功。 就在雪禅试图将自己的内力打进老人筋脉为其调养之时,却听到一声低哑之音。 “姑娘心善,老朽将死之人,无需费心耗力。” 雪禅并无多言,只安静地收了内力,双手搀扶着他。 老人笑了笑,满脸褶皱深嵌愈发醒目:“姑娘若有空,可愿听老朽唠叨一些不堪往事?” “且说无妨。” 老人...